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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曦澄,追凌】心上愿

!!!!!!请戳主页合集查看本文删改精修版《梅开徐年》

(为什么老福特突然又放出来了qwq)



·原著向

·虽然是原著向但这里写的是蓝大能喝一些酒的设定

·想写两人都不再拘泥过去的治愈向,以及灵感部分来自于东海里太太的那张两位宗主的疼痛青春,非常喜欢!!(这个。。突然艾特了喜欢的太太也不知道好不好(总之是表白太太))

·含追凌,以及一点点忘羡

·文章9000字左右,大家食用愉快

以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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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头燃灭室内最后一盏熏香,再抬手略一施法熄灭油灯。狭小的寒室陷入了灰暗,只有窗外的月光照亮了整齐床铺上洁白的一隅,若影若现室内素雅又齐全的构造,淡淡的清香还随着月光氤氲在空气中。

蓝曦臣伸手拿下蓝家宗主洁白的长袍披在身上,再细细看一遍禁闭的寒室。这里与他三年前初到时并无不同,却是彻底给了他一段静思修养,脱胎换骨的时光。当初来这里的目的,修炼只是其次,主要却是化解多年来的心结。仍记得当年夜夜被梦中金光瑶的死去惊醒,又记起那多少春夏秋冬,痛定思痛,无人能解的日子里,静谧而滞涩的夜晚。

蓝曦臣回身迈出寒室,紧了紧身上的大袍,面上是不悲不喜的微笑。过往种种终是在日复一日的冲刷中消散,他也能够静下心来细数这一件一件。无论怎样解释,怎样细想,每个人的结局也终究是无可奈何四字而已。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一点恨与怨念,只悔自己没能早点发觉,护他师兄师弟二人于心口,只求周全。

他温润而俊美的面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恍如谪仙,时光终究没有改变他心底的温柔,面上却多了几分睿智与些许威严。他越发清楚之后的日子,应该作为蓝家的宗主尽心尽力,护百家周全。但在心中的结彻底解开之前,他并不想踏出寒室接下那沉重的责任。

只因冤冤相报,何时能了。

爱恨的复杂纠葛,修仙之人也不能免俗。他再不想看到恨意如最毒的毒药从一人传至一片,悲剧轮回往复,如同罂粟。他愿意以自身为解药,让那毒药消化在自己心中,再不开启。

没有一丝犹豫,蓝曦臣款步走出深山。更深露重,心里不知为何充斥着这四个字。

许是乏了?或是天气凉了?他御剑飞行,脚步生风,只想快些赶回姑苏。一路几处小镇,原先看了三年的深山景色如今重新染上了世俗的鲜活,远望姑苏的云深不知处,他也感到几分许久没接触的温暖。

忽然在荒野外看到一匆匆忙忙的赶路者,提着大包小裹朝着另一个小镇走去,看不清表情。飞行较快,蓝曦臣来不及细看,景象遍已匆匆略去。他只觉心神微动,不自觉回头看看,那人却逐渐晕成一个小点。

为何,独自一人。他心头默默念着,转回头来,不知怎的晃了晃神。

他终究没像以前那样,自以为路途遥远,给人家送去一点散碎银两。想起大哥曾对他拍拍肩膀笑笑的“二弟总是如此侠义。”和三弟曾冲着他的抿嘴一笑,总是经年岁月,翩翩少年。

转身,蓝曦臣温柔的眼神中多了些凌厉和决断,他一刻不停地朝着姑苏飞去,他知道自己再无眷恋,往事随烟。

可这独行的路途,终究是太长了些。




江澄转了转手上的紫电,脸色有些不耐烦的等在前面,威严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烦躁。

金凌与蓝景仪在后面一左一右扶着负伤的蓝思追慢慢赶上。蓝思追似是被妖物划伤,几条醒目的血道狰狞的盖在他的肚子和右腿上,不时有疼痛而来的汗水从脸上滴落,他却还是尽力维持表情的正常。

江澄闻声转头看一眼金凌,只见他眉皱的老紧,好看的眼睛似是因惊吓和愧疚睁得很大,嘴上却是抿得极紧不愿吐露几番关心的话语。一旁的蓝景仪同样吓得不清,一面不住道歉,一面询问蓝思追的情况。

看两人的反应江澄已经把前因后果猜出了大概,眼下看着金凌满眼的担心蓝家人他禁不住气血上涌,也不由疑惑。又见金凌明明担心却固执这脸面不忍松口,热血从四肢百骸涌回指间,让他有发笑的冲动。好气好笑的一幕就在身后,他止不住更加烦躁催促着他们快点往蓝家走。

“金宗主,景仪,我没事。”思追咬着牙安慰着身旁的二人,闻言二人皆是心口一疼,“回去修养片刻就好。”

金凌心里一阵愧疚,却仍硬着口气说道:“就是,只是这点伤,你,你怕什么?我舅舅那么厉害,就算蓝家治不了,回云梦一定能给你治好!”

江澄心里冷哼一声,这臭小子。刚想回他一句就听蓝景仪小声嘀咕:“他会那么好心吗?”

金凌一急,瞪着蓝景仪叫出口:“你懂什么?要不是我舅舅一路护送回来,我们早被深山里的妖兽袭击回不来了。你当他只是为了看着我怕我再坏事吗?”

脱口而出的“坏事”让金凌愣住了,本来和舅舅说蓝思追的伤是“妖兽所致”,这下却自己揭了自己的底。蓝景仪万没想到和金凌一如既往的拌嘴能让金凌自己认错出来。眨眨眼默默为他祈祷。

江澄难得耐心地不想计较。本是照常去看金凌夜猎,却遇到了非比寻常的妖兽,到时三人已经成了这幅模样。想来定是金凌和景仪冲动行事,却让护着两人的蓝思追收到了伤害。见金凌极想亲自护送蓝思追,他烦躁刺了几句,走在前面替他们开路。于是便有了刚才这一幕,他存心吓吓金凌,试试他的反应。

“金凌,既是你做了错事,就少扯到云梦头上。这伤严重得很,若治不好,你就自己去天山采仙草罢。”江澄以惯常威严的语气冲着金凌说道,转身继续赶路。

金凌惊讶万分,虽然舅舅总是对口不对心,今日也未多狠狠的指责自己几句,但这伤怕是不能耽误。他来不及细想急忙跟上,瞥一眼蓝思追的伤和发白的面容,咬咬牙暗骂自己的一时冲动。

月色皎白,晚风盈盈。四人朝着云梦行进。



蓝曦臣到达云梦时,叔父带着几人早已提着灯在门口迎接。远远望见叔父熟悉的面容,他心下一片温热,生出几分家的感觉来。云深不知处一如往日的幽深宁静,此刻石壁上的道道家训仿佛被黑夜深深划下,更显庄重。 

他翩然落地,款款走到叔父一行人身旁,眉眼弯弯显得温柔,嘴边更是恍如旧日的温和微笑。蓝启仁仿佛看着昔日的曦臣再次向他走来,而今却又总觉周身气质的些微不同,不禁有些感慨。

“叔父。”蓝曦臣作揖坚定道。“我回来了。”

“嗯。曦臣,一路上可好?”蓝启仁一捋胡子。

“甚好。”蓝曦臣答到。“曦臣已将叔父寄来的蓝家事务仔细研读,也将叔父所托之事尽数办妥。”

“好,一路辛苦了。”蓝启仁上前几分,轻轻揽了蓝曦臣的手腕把他拉进了自己些。他眉间带了几分担忧,直看进蓝曦臣幽深不少的瞳孔和些许淡然的微笑。他从问不出口三年来蓝曦臣是如何挣扎,又是如何走出,只明白从前温和到骨子里,却未能真正找到心之所向的蓝家大弟子,总是变了。或许也是乏了,他心想。

蓝曦臣安慰一笑由着叔父打量,自己则静静地等待,蓝启仁又开口道:“既已准备万全,半月后的清谈会上,蓝家会正式宣布你为蓝家宗主。曦臣,你可清楚。”

蓝曦臣立刻俯身作揖:“涣谨尊蓝家家训,片刻不忘,此次当任宗主一职,定会做好分内之事,同时也是涣对过往错误的赎罪。”

蓝启仁一时无言,慢慢低下身子扶起蓝曦臣。静静地看着他愈发成熟的眉目。低声道一句:“……回来就好。”

蓝曦臣浑身一滞,本来因为紧张而绷紧的面容一瞬间松动下来,禁不住微微张口惊讶。却很快习惯性地换上一副微笑,静静地站了起来。

“蓝家近日诸事无恙,只是思追与景仪今日夜猎迟迟未归,刚才弟子收到信号,说是由江宗主与金宗主护送归来,他二人此番也是有恩与蓝家。今日天色已晚,你也可在清谈会前进些地主之谊,让他们在蓝家借宿一晚。”蓝启仁恢复清明,严肃嘱咐道。

“是,叔父……”蓝曦臣应下。一面不由担忧思追的伤势。一面又忆起江澄。

观音庙一夜都是他们不愿回首的记忆。自那之后再到闭关之前,他们也很少见面。而当寒室静坐,寂静无声的夜里,当他铺展开过去一幕幕画卷细细回忆时,总是禁不住惊叹江澄的坚强和傲气。

他将心中千百不甘悉数咽下,独自支撑云梦江氏直到今天,更是一手扶持年幼的金凌做了宗主。可蓝曦臣记忆中最深刻的,仍是他潇洒羞气的一声“曦臣哥哥”,当时澄澈天真的少年,几番义薄云天却又怀抱隐忍不前。谁能想到之后的愤怒,怨恨与后悔,一股脑猝不及防地染红了那缥缈不堪的云梦遥遥,那年江澄也才十七八岁的少年。

他总是感激蓝家能许他跌倒又爬起,用这一生赎他识人不深的罪孽。可当他在痛苦不堪的泥沼中挣扎时,深渊下的江澄却从没有喘息的时间,他不得已抛弃了自己的一部分,任由愤恨的面容冲破一切的枷锁。紫电三毒,从此只为守护而生。

蓝曦臣垂了垂眸,夜晚风中裹挟的寒冷清晰得钻过他的脖颈。他平白生出几分心痛。



江澄在距云深不知处的几步远停下了步伐。念及门口会有蓝家弟子,他不愿多作停留,见到金凌景仪二人扶着思追交给蓝家,他抬了抬脚转身欲叫上金凌一起走。

可金凌却纹丝不动,趴在蓝思追身旁急着一张脸。江澄心中的疑惑无限放大,他揉了揉眉心上前打算直接拽走。却在一步步靠前,云雾散去过后,见到了蓝启仁身边含笑温和的蓝宗主。 

他瞳孔一缩。听闻蓝曦臣闭关不出,此刻为何突然现身? 难不成已经出关?

故人相见,过往的一幕幕迅速在他心头闪过。蓝曦臣在他心中,从来是蓝家雅正的典范,求学时他就感到,不同于蓝忘机的冰冷捉摸不透,蓝曦臣是当足了光风霁月四字。江家没落时帮助自己不少,射日之征更是英勇风发。虽然他往日之事不便言说,可江澄偏觉得这让蓝曦臣生生多了几分烟火气,不像那天上谪仙,倒是个有血有肉的真性情。 如今时隔几年再次见面,他仍是一脸温和的笑容,而神色却多了几分幽深。

虽然心里百般不解,但江澄还是先对着蓝启仁做一礼:“老师。”又对着蓝曦臣一点头:“曦臣兄。”

本想解释的蓝曦臣,这声曦臣兄却如一块沉石在他心里起了波澜,他定定看了看江澄,过去好看的杏目生生狞成了锋利的眼神,眉毛微皱,一副威严模样,一身紫衣在月光照耀下多了几分冷淡与光华。与几年前相比,似乎无多变化。

蓝曦臣模模糊糊的想着,除了忘机,怀桑,这世间还唤他一声曦臣兄的,怕只有江澄了。 

他定了定神,笑的温和解释道:“涣今日出关,不想正逢江宗主搭救门下弟子,改日定当道谢。”说罢看一眼被人架着的蓝思追,心中一涩。 

江澄不愿多说道:“客气了。江某先行告退。”便转身欲寻金凌,只见金凌趴在已经晕过去的蓝思追身旁,一脸焦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。许是刚才被自己吓到了,江澄感到头皮发麻,连忙喝一声:“金凌!”

“舅舅!”金凌急得发慌,还是正了正脸色说道,“他的伤我也有责任,今天我需留在这云深照顾他。” 

“你留着作甚!真要当大夫不成?蓝家的医术用不你操心。”江澄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心,感情这蓝家是有千好万好不成。

蓝曦臣见状,上前说道:“今日时辰已晚,船家都已歇息,而御剑前行还需一天一夜。若不嫌弃,还请江宗主和金宗主在云深不知处休息一晚,明早上路,也好让蓝家尽些谢意。” 

江澄看一眼焦急把蓝思追往里护送的金凌,以及看着自己的蓝启仁和蓝曦臣,他深吸一口气,若这样飞回云梦,确实会耽误不少时辰,也不想在恩师和江家恩人面前出言不逊。思前想后,他无奈地闭上眼,俯身作礼:“恕江某打扰了。” 

江澄起身,看到蓝曦臣的一双眸子里仿佛闪着点点星光的欣慰。



蓝曦臣与蓝启仁都去安顿蓝思追,江澄由几个弟子带去客房。弟子们都听闻他三毒圣手和脾气不好的名号,绕是面上雅正心下也怕了三分。

江澄心系金凌,想去找找看。而眼下多年没来云深不知处,这里也重建得越发复杂,竟也不认识许多路。只得暂且放下心来,又开始思索着蓝思追和自家侄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近。

蓝家客房和他想象中的死板无聊别无二致,没一会,烦闷不已的江澄还是选择了出去转转。

夜色里的云深不知处更显静谧,素雅大方的楼阁庙宇此刻都藏入了漆黑的墨色中,几盏星点的亮光散在各处分外明亮,彷如深海中的一颗颗明珠。江澄且走且看,心想着除了那时的魏无羡,求学时的他们大都早早歇息,很少有人出来。

还是想到了魏无羡,江澄心的某一个地方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碾过,但碾了这么多年,慢慢却也麻木了。 

他甚至左转右转的寻找他们当年的秘密基地。不过这魏无羡的本领还真不是盖的,这么多年的洞穴还是没让蓝家人发现,他不多时就挖出几坛魏无羡走之前埋下的天子笑。 

那天子笑不知道承载了他们多少青春岁月和过往不堪的记忆。在不得不前进的年岁里,过往的回忆被殚精竭虑的思索取代,被不甘的愤怒和痛苦挤出。多少年忙忙碌碌,那一幕幕越发缥缈,只余辛辣的痛苦让人一次次梦回反复。 可现在,手中安放着这沉甸甸的天子笑,还带着些许泥土的气息,把他试图遗忘的过去沉沉地打回现实。却也让他觉得一直逃避的事情原来也没那么可怕。 

他记起以前,常在梦中感受到鲜衣怒马,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。无论在月下,在校场,还是云深不知处的学堂中,那无忧的过去总归是他最快乐的时光。却又总是被接踵而至的残酷噩梦猛然惊醒,再一遍遍安慰似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。如今是否是圆满的结局他从不明白,只知道梦境越来越少,痛苦也慢慢稀薄,心也似乎习惯了那种爱恨交织的折磨,安静下来。



当江澄拿着天子笑发呆时,蓝曦臣已经翩然至他身旁。江澄猛一回身,本能地把天子笑藏在了身后。

蓝曦臣笑意更浓,江澄微宭开口道:“曦臣兄宗主之位在即,本应劳心费神准备,怎的还有时间在云深巡视?”

“宗主之事已准备妥当,眼下特来向江宗主道谢。”

江澄站定,回复道:“不必。那蓝思追情况怎样了?”

“思追虽被妖兽划伤,却并无大碍,我已渡了些灵力进去,眼下门生都十分担心,屋子里照顾得紧,我在屋内倒显得多余了。”蓝曦臣眯眼笑了笑,有些无奈。

想到金凌那臭小子一定也在,江澄不满地拧了拧眉,却也没说什么。蓝曦臣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,顿了顿又开口道。

“叔父劳顿,现已歇下。今日出关,恰逢与旧友得见,不知能否有幸与江宗主共饮一番,以遣忧愁。”蓝曦臣柔下眼神,认真地看着江澄,这番话,蓝曦臣说的十成十真。虽然也有向他打听各世家情形的意思,可眼下他既有心疼又有熟悉,当真想和江澄说说话。

江澄瞪大了一双眼,颇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蓝曦臣,他怎么也没想到蓝家大弟子竟然无视自己手中的天子笑,还提出与自己共饮一番。难不成真是性情大变?他虽同蓝曦臣没有偏见,可蓝家终归是让他习惯性地不舒服,这月下共饮,他还是不愿的。

“……明早还要赶路,我不便饮酒,曦臣兄见谅。”江澄略一沉吟,说道。

蓝曦臣仍是微笑,毫不在意地说道:“这是自然。只是依涣所想,这天子笑既然已经挖出,便不必再深埋与地下,也不便藏匿于他处,惹人清梦。何不今朝有酒,纵情月下。曦臣不才,愿意陪伴。”

江澄一愣,转头定定地看着蓝曦臣,这几句话倒是十分洒脱,带着天子笑颇让他想起几分少年岁月。况且也算是久未听闻的诚挚邀请之言,还真让他动容几分。他看着蓝曦臣好看的眼眸溢出的温暖,嘴角的微笑含着能融化冰雪的温暖,仿佛当年救下自己的眼神一般。

他咬咬牙,默许了这次喝酒。飞身站上屋顶,等待蓝曦臣。蓝曦臣不由嘴角一勾,心下几分雀跃,快速拿了两个酒杯来,飞身与江澄共同站立。



“曦臣兄,我见你眉头紧锁,难道心中有事?”

一开始只是无言地一口接一口喝酒的江澄,酒过三巡也慢慢话多起来。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下来,面色些许绯红,竟多了几分少年时的俊美。

蓝曦臣小口喝着,酒劲也慢慢上头,一反原来的整日含笑,却是皱起眉头来,盯着江澄不停地怀念起从前,嘴上称呼也愈发亲近。

“我心中之事,阿澄。也只有那件陈年旧事。”

“你既知是陈年旧事,何必如此挂怀。”江澄挑起眉,突然生了讽刺一番的心思。

“曦臣兄,我且问你。家族之中,可有不成器之人?”

“并无,其他皆无多挂怀,涣仅有忘机这一亲弟弟,也已经心愿了却。”

“好……好,那,蓝家如今,在仙门百家如何?”江澄迷迷糊糊感到烦闷,却又缓过劲来继续问。

“蓝家日趋强大,天下趋之若鹜。”

“曦臣兄,自身修为如何?”

“经过修炼,功力见长。”

“而这天下可算太平和睦?”

“自然,尘埃落定,天下重归太平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江澄苦笑几声,“若叫世人看来,蓝宗主当今可谓万事顺遂,除了差一蓝家主母,有何需操心之事?定然颐养天年,享乐无边,哪里会有痛苦?”越问下去,江澄情绪越低,脸色变得无助,最后一句似从冰窖中发出,寒冷彻骨。

蓝曦臣倒吸一口,惊讶万分,他看向江澄,只见他往日骄傲严肃的脸上,此刻布满了疲惫与委屈,一双手撑住下巴,眼睛榻下来,眼神颜色深了好几分,无神地灌下一口酒,嘴上连一句叹息都麻木得说不出来。

他瞬间便明白了江澄所说的意思。他两人皆是如此,年少持家,奋斗得不遗余力,在道路的尽头虽看似功成名就,而心中的无限酸涩这些年来从未得到缓解,从未有人陪伴,无人能懂,无人可叹。只能含着遗憾与愤怒,一次次决然地走向孤独的大殿。

蓝曦臣心下重重一叹,悲伤仿佛灌满他的四肢百骸,无声无息的寒室冷风像是一瞬间灌满了他的全身,都在疯狂地叫嚣哭泣,声嘶力竭,他脑中一晕,明白了心头挥之不去的忧伤从何而来。江澄的一番话,却是彻彻底底说出了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之事。他闷头灌下一口酒,却被辛辣酸了眼眶,模糊中想起自己的那句:为何独自一人。

“阿澄所言,极是。”蓝曦臣撑着自己,缓缓走向江澄,扶上他的肩头,“今日你我二人便是这世间的知己,却也可慰藉这多年来的岁月。”

“知己……”江澄听到这词,脑中最先出现的,还是魏无羡那曾经天真活泼的笑脸。他扯动嘴角,拉出一个苦笑。

“曾经我的知己,只有魏无羡一人。”

蓝曦臣闻声一震,凑近看到江澄失神无光的眼神,似乎早已被往事的浪潮折磨得麻木。

“……无羡的事,不知阿澄是否得到解脱。”

江澄表情不变:“不知依曦臣兄所见,如何?”

“若非温家残忍跋扈,你二人定不会走到今天。当我细细回顾那混乱复杂的过往,只觉那混沌的天命似是有意将你们越推越远。绕是无羡不受拘束,阿澄克己隐忍,两人追求气性各有不同,但何苦将你二人生生分散,受尽爱恨纠葛之苦,难以相见?”蓝曦臣提着一口气尽数说完,胸中似有千百遗憾。喝了些酒后更是没有闭口。

江澄静静听着,脸上由不悲不喜的迷茫逐渐平静悲戚下来。他这些年当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,如今听了曦臣兄这一番真挚之言,胸中是难以隐忍的感动和感激。

“我也着实佩服阿澄,独自一人撑起这莲花坞好多年。”蓝曦臣看着江澄继续说道,“在涣看来,你与无羡两人误会太深,却也难以挽回。若是哪天能够放下心结,必然福至缘来。若阿澄心有郁结,却不便言说,大可来找涣一醉方休,也许不能为阿澄分忧,做一位酒友也心甘情愿。”

江澄撑起眼来,看着身旁蓝曦臣温柔疼惜,也认真不已的幽深双眼,一直微笑的面容此刻却因为复杂情绪而抿起嘴来。他感到鼻子一酸,多年来从未进到心中的关怀此刻如同万道暖流轻轻托着他的整颗心。他颤抖着伸出手来,回握了蓝曦臣的肩膀。

江澄身形颤动,眼中压下的万般情绪此刻全部涌了上来,他声音极小又沙哑着说道:“好。”

言罢,他紧闭双眼,抱着天子笑一饮而尽,痛彻畅快,脑中复杂的回忆悉数翩飞闪过,寂静无声。

放下空空的酒坛,他两眼一晕倒了下去,却跌入了谁温暖的怀抱。



第二日清早,蓝曦臣早早来到江澄客房,却被巡视的弟子告知,天还没亮的时候江澄便已动身回到云梦,却没叫醒看了思追一晚上的金凌。

蓝曦臣心知江宗主脸皮薄,不愿多留,却在他住过的寒室内发现了留给自己的纸条。

“多谢曦臣兄昨日月下一叙,望改日再见。”

蓝曦臣顿觉惊喜,像是一抹蜜糖直接甜到了他心里,脸上的笑容也雀跃了不少,他小心收好纸条,满心期待着下次见面。

无论众人再怎么说江澄薄情易怒,蓝曦臣心知,他极重情义,只是不轻易交付罢了。



五日之后,蓝思追的伤完全好了,金凌在云深守了三天就被江澄强令召回了金凌台。而蓝忘机与魏无羡也恰巧回到云深不知处。

蓝曦臣早早出去迎接,只见魏无羡带了不少民间搜集来的小玩意回来。蓝忘机虽然面上表情不变,却也是一副久别重逢的愉快。

魏无羡拉着蓝曦臣一通寒暄,问他闭关如何,蓝家如何。听说他即将宣布宗主,又是一阵问询。

蓝曦臣含笑地回答着魏无羡的问题。却隐隐想起那晚血色下慌乱无神的江澄,心下一紧。

待忘机走去与叔父打招呼,魏无羡悄悄把他拉到一边,认真了神色问道:“大哥,我想问你…江澄最近可好?听闻你二人此前见了一面?”

蓝曦臣一惊,正色道:“不错,我与他谈了些话。他一切都好。”
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魏无羡难得的低沉下来,纠结着眉头思索着什么。

“大哥,我有一事还请你帮忙。”说着,魏无羡从包裹中取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碧玉挂坠来,“江澄生辰将近。我想起从前江叔叔和虞夫人曾说,要在下次生辰送他一块碧玉,江叔叔他们也是极爱碧玉的。可我现在…不能亲手给他,下次清谈会可否劳烦大哥帮我这个忙,就当是你送他生辰的礼物……”魏无羡大大的眼睛盛满了哀伤与不舍,直撞进蓝曦臣眼中。他心里软了三分,又有些可叹,他二人终究是彼此记挂,却又难以相见。
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


十日后,清谈盛会在清河如期举办。蓝启仁在百家面前宣布了蓝曦臣是下一任蓝家宗主。

在众人惊讶赞许的眼神中,他款款走道中间,向众人施礼。经过几天的准备,他对蓝家诸事已经胸有成竹,心头却总有几分忧愁。而当他看到江澄眉眼和缓,衷心而略带笑意的为他举杯祝贺时,心头的阴霾一下散了大半。

他转身,眸中笑意更甚,洁白的宗主服和俊美的容颜恍如谪仙下凡。他冲仙门百家施礼,豪然说道。

“蓝曦臣今后作为蓝家宗主,定当遵守家训,管理门下。还请仙门百家今后共同努力,护天下周全!”

言罢,他神色清明,坚定地望向众人。

江澄定定地看着蓝曦臣,感到胸中的热血在不断翻涌。他们都怀有惩恶扬善,匡扶天下的大志,无论几多沉浮,心中始终如一。



清谈会结束后,蓝曦臣走到江澄身边。

“阿澄,不知前日醉酒,可有不适?”

江澄一震说道“无妨。”

蓝曦臣一笑,握紧手中的玉佩。

“阿澄生辰将近,涣得一成色上好的玉佩,经友人推荐,想要赠与阿澄。不过…”

江澄转过身来,面上和缓而有几分愉悦的神色,默默等着他说下去。

“不过这并非涣的最终生辰之礼,还请阿澄稍作等待。”蓝曦臣似是有几分急切的说道。

“…好。”江澄点了点头。

蓝曦臣拿出魏无羡准备好的玉佩,通体翠绿通透,是上等好物,被制成了衣摆下的吊坠。

江澄似是惊讶不已,拿起翠玉看了又看,眉头紧皱在一起,却缓了缓最终趋于平静。

“哼,我竟不知曦臣兄也会骗人了?”江澄心知这是魏无羡给他的,当日魏无羡偷听到的内容,虞夫人却是原原本本单独嘱咐了他,做家主要带翠玉才显得华贵霸气。

他心笑魏无羡这么久了还记得这事,又想起母亲喜欢的翠玉是一家极难寻到的小镇卖的,心下也了然几分。

这魏无羡,纵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潇洒浪子,在温狗肆虐的年代里,他的性情被鞭挞被折磨,一度差点失去一切。可现在得了蓝忘机一心护着他爱着他,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终究是没人再能拦住,也真算是洪福齐天。江澄苦笑了笑,心下终究是再泛不起几分波澜。他抬眼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蓝曦臣,突然起了心思逗一逗他的心思。

蓝曦臣见他好像已经识破,又好像生起了气,急忙快步走到江澄身旁,以往雅正的端庄此刻显得慌乱。

“阿澄,你别生气。我怕直接给你,你心里不好受。并不是存心骗你,下次再没有了,晚吟……”

“我何时让你叫我晚吟了?”江澄本来被哄得轻飘飘的,气消了不少。却被这一声晚吟叫的又气又笑。

蓝曦臣住了嘴,颇有几分无辜地看着他。

江澄无奈,扶到蓝曦臣耳边,说道:“……让他自己来送罢,别走正门。”

这句话早就想说的话突然出口,还是让江澄一阵鼻酸缓不过劲来,蓝曦臣见状连忙扶好江澄,心疼看他的眉头终于舒展,心下是止不住的喜悦和宁静。

岁月经年,终究会善待于他们。两人从彼此的故事中艰难走出,曾以为是路途遥遥前路孤苦,却不知原来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在向彼此心中之人靠近。

这道路虽万般艰险,最害怕的,却也是余生一人,残灯半点。在披肝沥胆年岁里不敢退缩,倾尽全力;在静坐思索的时间里回忆过去,悔忧参半;在过去的尽头一人独自向去路遥望,只觉苍茫绵延,孤独常伴;在余生的岁月中遇见你,从此放下前尘,携手举案,又是经年。

从来心中固执一愿,愿君安好,似水流年。

蓝曦臣把怀中人抱得更紧,贴着耳朵用充满磁性的声音低语道。

“晚吟了却一桩心事,涣的家中可是还缺一位主母啊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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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想把三年后的大小姐写的更成熟一些的,但是就喜欢他那种稚气的明明着急有说不出口的感觉xx

如果有番外的话应该会再补一些后续这样x

还有最后两人基本就是在一起了x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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